月面廃墟

【晏周】雾中焰火


大家好!2021啦!本拉胯选手在这里祝大家新的一年学业有成!工作顺利!财源广进!事事顺意!ψ(`∇´)ψ


 -


正如晏明修所说,他一年果真只让周翔接一部戏。可就这精挑细选的一台剧本都给周翔接出了名堂。导演特吹毛求疵,三个月的拍摄计划硬生生拖成了四个来月,从夏末到了初秋。周翔倒是闲下来了,晏明修这边却出了问题,两人商量着去奥地利的想法只得无限期搁置。等晏明修处理完手头的事,提着箱子风尘仆仆回到他和周翔在二环那块儿的小家——灯是暗的,鞋柜的拖鞋是没被换上的,冰箱里——冰箱里倒是有饭菜,用保鲜膜捆得严严实实,上头还沾着来不及散去的水汽。

 

他摸摸电视屏,温的。想必人刚走不久。于是整个人都泄了气,埋怨刚才司机怎么不趁着黄灯一脚踩了油门,又懊恼自己怎么就被周翔哄得答应了他去参加巡回路演。

 

冬天落下第一场雪时,周翔总算回了北京。半夜两点到的家,雪下的最大的时候,外套肩线和拉链缝隙都填满了细小的雪花。晏明修看着他冻得发红的手指几欲发作,最终还是软下心来,紧搂住那一团寒气。

 

“穿这么少,又不让我去接。”

 

“哎呀,这不,正好有便车就给我捎回来了。”周翔推了推他,“我身上凉,你回床上去,我一会儿就过来。”

 

晏明修只套了薄薄的家居服,从被子里带出的热度很快就被风雪气稀释干净。他跑得急,拖鞋都来不及穿。他用脚趾蹭蹭周翔的绒布拖鞋面,又腾出手试图捂暖他冰凉的耳朵。“不急,我给你找衣服。”

 

周翔被他推搡着进了浴室,不出半晌晏明修便又带着衣服折回来,他隔着玻璃门厚重的水雾,就站在原地。周翔正在打洗发水,半眯着眼看到他一动不动的身影,于是疑惑出声:“你干嘛呢?”

 

晏明修毫不在意地往马桶盖上一坐。“我看你洗澡。”

 

“去你的。”周翔没好气啧了他一声:“赶紧回去睡觉,你什么时候还有这样的癖好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到底没有真要追究。晏明修就是个打蛇顺杆上的主,见周翔只是嘴上说了两句,便自然而然地岔开话题。“翔哥,我看了你的行程,今年没有工作了吧?”

 

空气突然静得只剩下水落在瓷砖地上的声音,还有泡沫与头发摩擦,发出簌簌声响。

 

“翔哥?”

 

“哎,我听着。”周翔这回儿反应倒是快,但支支吾吾地说不上结果。“大概……是这样的。明修,你想去哪里玩吗?我们可以明天就去,正好错峰出行了。”

 

“大概?为什么是大概?翔哥,你要是不和我说,我也可以去问姜皖啊。”晏明修敲敲玻璃门,把护发素递进去,缩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沾了点周翔没冲干净的泡沫。他搓了搓手,那点儿泡沫就散开了,只留了点香味。

 

这是周翔的味道。晏明修将手指放在鼻尖下嗅了嗅,安心且充实的味道。明明他和周翔用的是一样的洗发水,若是周翔不在他身边,这味道却只剩下被放大了的空虚,他避之不及,又忍不住睹物思人。

 

“就……大概可能……过这么两天,还有一场本地的路演。”

 

“两天?就在本地是吧。”

 

“呃……不止两天,应该是三十一号……对,就在市内。”

 

“……”

 

“我让姜皖打电话给文韬,说你去不了。“

 

晏明修忽然作势要走。

 

“哎,哎!明修!你别激动!”

 

玻璃门被拉得急,滑到尽头发出“砰”一声巨响。晏明修没刻意放慢脚步,不过好在浴室小,周翔走了两步就捉住晏明修的手腕,他身上滴滴答答还淌着水,在脚边蓄起了浅浅的水洼。

 

晏明修正好站在浴霸底下,被赤/条/条的周翔抓着,也不知是哪里开始发烫。他皱了皱眉,“你拉不下脸,我说还不行。周翔,文韬这破导演耽搁进度我就不算账了,你都答应和我一起跨年的。”

 

“我……对,我是答应过。”周翔喉结上下滚动,他望了眼晏明修,年轻爱人俊逸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眼睛里的溢满了委屈。

 

他突然开始心虚,话都说得有些艰难。“我和文导说过跨年要陪家里人,好几年都没陪了。文导就不松口……你也知道,他要求严。不过路演是在中午,我晚上一定赶回来陪你,好么?”

 

“能回来吃晚饭么?”晏明修松了口。

 

“能,能,我保证。”周翔尽量顺着毛捋,他想做点什么更亲昵的动作安抚晏明修,但身上都还是湿淋淋的,只能象征地轻轻贴了贴他的脸庞。

 

“那我不如直接——”

 

恰逢客厅的风顺着推开半边的门吹进浴室,周翔猛地打了个激灵,也没在意晏明修说了什么,反手就把人急匆匆往外推,“不行,太冷了。哎呀,我还没洗完澡在这和你讲什么。你快回床上去,把门给我带好了啊,感冒了都赖你。”

 

等周翔再次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房间大灯还亮着,晏明修没睡,开着床头灯在看一本精装硬壳的书。周翔抱着吹风机往他身边一躺,湿漉的发茬直往他脸上蹭。“帮我吹个头呗。”

 

“好。”晏明修合了书。“你别着凉了。”

 

晏明修本人其实对生活质量没什么要求,过得去就行。就说吹头发一事,他自己的头发一年也不见得能享受几次主人亲自吹干的待遇,大部分时候都是自然风干,只有周翔见着了,才会逮着他吹头。但他却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手法,手指轻柔地在发间穿梭。周翔裹紧被子,只露出脑袋,在呼呼的暖风下昏昏欲睡。

 

“翔哥,吹好了。还要再吹吹吗?”

 

“翔哥?”

 

“嗯?”周翔迷迷蒙蒙睁开半只眼,“好了啊,我都吹睡着了。”

 

“那睡吧。“晏明修帮他掖好被角。

 

“哎,不行,突然想起行李箱衣服还没收,都脏的,闷一晚上该臭了。”周翔摇晃着从床上爬起,手肘没撑住,又重新跌回床上。“算了,我先睡一小会再说。”

 

“嗯,我去帮你收,都洗掉是吗?”晏明修亲啄他的鼻尖。

 

“洗……侧边袋子里那些泡着就行,其他就丢洗衣机里吧。”周翔揉揉眼睛,声音愈发小了下去。“不行,我太困了。”

 

晏明修轻手轻脚下了床,从床底拖出被踢乱的拖鞋,只留了他床边的一盏小夜灯,方才走会玄关收拾那堆摊子。

 

-

 

一觉起来倒是神清气爽,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半点光不露。周翔划拉好几下才摸着手机,屏幕在昏暗的空间里点亮一点荧光,也足够刺眼了。

 

他把亮度调到最低才勉强看清时间,上午十一点。微信上消息不少,他挑着重要的先回了几条,碰巧晏明修推门而入,起初只是探了个头,可能怕他还没醒。

 

“翔哥,起床吗?”

 

周翔蹭了两下床单,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我再躺一会吧。”

 

“行,我去做午饭,好了再来叫你。想吃什么吗?”

 

“你做的都行。”周翔略一思索,又道:“把窗帘拉开吧,我也晒晒太阳。”

 

晏明修便把外面那层厚重的遮光窗帘拉开了,阳光鱼贯而入,霎时铺满房间。他又后悔了让晏明修拉开窗帘,只好将被子团成一个密实的茧,像藏了手机的学生闷在被窝里偷偷回信息。

 

床的一侧突然凹陷下去,晏明修捏住被子的一角,试图把他挖出来。“翔哥,这样看手机对眼睛不好的。”

 

“蒙小孩还成。”周翔抓着被子不让他掀开,声音闷闷的。“我都老大不小的,还担心视力的问题啊。”

 

二人拉锯好一会儿,最终以周翔起床告终。他没什么事做,晏明修也不让他打下手,只好双手抱胸,侧倚在厨房门边看对方处理虾线。“什么时候买的虾啊。”

 

“今早去菜场买的。”

 

“哦,那你真有精神。”

 

“我总想给你最好的。”晏明修手背在围裙上擦了擦,觉得不妥,又重新湿水洗了一遍。他捏起果篮里泡着的草莓,甩干了水才送到周翔嘴边。

 

现在正是吃草莓的时候,嫩红的果实个顶个的大。叶片上还沾着几欲坠落的水珠,周翔张口咬下一半,凉而甜,回味却有点泛酸。他摘了叶柄,晏明修却偏过头来,把剩下半个叼进嘴里。

 

“恶不恶心。”周翔拍了拍他的头,笑骂道:“拣人家吃剩的东西。”

 

“翔哥的当然不恶心。”晏明修背过身去,只留下一对泛红的耳尖。他熟练地沥干了水分,挑挑拣拣装了一玻璃碗递给周翔。“去坐着吃吧,我做好饭就叫你。”

 

周翔接过碗,临走前不忘调戏几句。“我这小日子过的,宝贝不会是要养猪等着宰了吧。”

 

“宰了也轮不到别人来吃,反正都是我的。”晏明修重新抓起还在挣扎的九节虾。“虾怎么吃?油焖还是白灼?”

 

“油焖吧。文导都不让我吃重口的,嘴里都淡出鸟了。”

 

“你也不让姜皖去给你买点别的?”

 

“唉,还不凑合吃咋的,吃多了又胖。到时候媒体一拍照,嚯,敢情电影里都是P的。”

 

晏明修不语,周翔端着盘子站在那儿也不是什么回事,索性去客厅挑了部电影看。抽油烟机一开,饭菜的香味便很快飘出来了。本来不饿的周翔胃里的馋虫都被勾起好几条,就差敲着碗等开饭。

 

菜不多,两荤一素,一字排开。

 

周翔去拿碗筷,他的那只山茶瓷碗有好一阵子没从消毒柜里拿出来,沾了淡淡的臭氧味。晏明修已经坐在他对面,而周翔闷头吃饭,间隙才发现晏明修抓着筷子,捏紧复又放松,面前的饭几乎未动。

 

“明修,怎么了?”周翔也放下筷子。

 

“……”晏明修深深望了他一眼,半晌才道:“翔哥,关于昨天的事。”

 

“怎么了?”周翔愣了愣。

 

“你那天的路演,我想去。”晏明修似有些踌躇,手指都绞在一块。“我就呆在后台,或者我在车里偷偷看一眼,都行。”

 

周翔手一顿。

 

他已经过了靠爱情就能义无反顾所向披靡的年龄,觉得所有外界阻碍都不是困难。他有自己的顾虑,晏家人对他们的态度始终还是摆在那里——两个年轻人,玩玩罢了,到点儿自然就一拍两散。也可能真因为如此,他俩才能相安无事到现在,如果他们——任何一方,去触碰了这条底线,那后果会是什么呢?

 

周翔只字未言,但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晏明修看着他蹙起的眉头,终究还是缓缓叹了口气,“算了,翔哥,你就当我没说话,吃饭吧。”

 

“我……”周翔张了张嘴,“不是,明修,我也不是……就。”

 

他几乎想手脚并用地解释自己的想法,所有的词句都压在舌根,越积越多,越积越多,最后却如苦果一般重新滚回胃里。像哑弹,引线烧至尽头,冒尖的只有细细的一声“嗯”。

 

桌上重新陷入沉默,只有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

 

饭后周翔想去洗碗,晏明修以动作拦下他,默默收了整桌的碗筷走进厨房。周翔在沙发上坐立难安,开始思索要不要把沙发套拆了去洗。

 

他拆到一半的时候,晏明修从厨房出来,见状道:“翔哥,你在干什么?”

 

周翔略显局促,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我?我看着沙发套是不是要洗了啊……”

 

“不用。”晏明修走到他身边,“我前两天刚换的。”

 

“啊,我以为好久了。”

 

“那是因为你走了一个多月。”晏明修把他拆了的抱枕重新装回枕套,大概是刚洗过碗,他的手很凉,甫一碰到周翔便让他打了个颤。“我已经换过一次沙发套了,床单也是。还有桌布,之前是那条红格子的。”

 

“是、是这样啊。”

 

不用动脑都知道晏明修在生气。周翔把他拆下来的枕套一一递回去,思绪早已神游在外,如果他刚才头脑一热答应了晏明修?或者再往前一点,直接义正言辞拒绝了导演。或者干脆直接倒退到去年,接剧本的时候就不应该挑了这个。导致他一整年都几乎没有时间和晏明修温存,现在甚至为了这点小事在为难和生气。

 

但事情都发生了,又能怎样?只能硬着头皮下去了。周翔绕道晏明修身后,双手搭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摁着。”我之前学的按摩技巧,你要不要感受下,还不错的。“

 

“谁说还不错了?你给谁按过?”晏明修抬眼。

 

“……”

 

“我就自己觉得,要不您先感受一下?”周翔赔笑。

 

“哦。”晏明修点头,身体却默默往后挪了挪,离得更近了些。“是还不错。”

 

“那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

 

晏明修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周翔给的台阶,自然是要往下走的。他也不是不明白周翔的顾虑,何况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是更应该担忧。如果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晏家也许会袒护他,但绝不会袒护周翔。周翔该怎么办?他羽翼仍旧未丰,如果周翔受了欺侮一走了之,他又该怎么办。

 

他不敢想,于是每每暴露自己最渴望的一面,便只会加倍谴责自己无能为力。

 

没过几天就是三十一,前一天晚上他甚至抱着某种不知名的心态翻来覆去地将周翔折腾到很晚。去他的,什么路演,睡过了还能有什么事?但人第二天还是早早起了床,甚至在他熟睡之际便离了家,只留下床单略略凹陷的痕迹。

 

晏明修顶着蓬乱的头发坐在床上,良久才回过神来。他翻身下床,洗漱一番之后还是抓起钥匙出了门。

 

广场人声鼎沸。

 

周翔这部电影最后的采景回到北京,路演终点站对应着也回到原地。大概是流年不利,工作人员在布置现场时不知道踩着某一根线,跳闸,临了临了到粉丝都快没耐心才修好。

 

玻璃幕顶外的天空灰蒙蒙,可能要下雪。周翔看了眼腕表,下午三点,已经延误了两小时。他手机放在后台,本来想折回去给晏明修发条消息,但一忙又过了点,姜皖又不知道发配到哪里去帮工了,也没办法让他带句话。最终还是一咬牙,趁着主持人预热,偷偷跑回后台,从外衣口袋摸出那只薄而冰凉的手机。

 

“停电了,可能要晚一点。”

 

信号不好,他站到窗边试图多找几格信号,不经意就往外多看了两眼,跨年的当天却还是工作日,人不见得多,只有一辆SUV孤零零停在路边。

 

“我等你。”

 

看到这条消息时已经是活动结束,天完全黑下来,千家万户灯火闪烁,写字楼外的LED灯牌灭了灭,再亮起来的时候就换了内容。

 

是手表广告,那人白皙的手腕上系着金属色的表带,与白皙相照的并不是细瘦,相反每一寸肌肉与骨骼都蛰伏着力量。他摘下表,放在紫檀木桌的一角复而离去。没有男人五官的特写,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包裹在铁灰色西装下是身材已经足够引人无限遐想。

 

但此时轮廓的主人却出现在周翔身侧。

 

周翔倒不意外,他还在卸唇妆。咂了咂嘴才道:“过来了啊。”

 

“你早就知道了?”晏明修双手搭在他肩头。

 

“这么大辆车停那儿,又不打灯,想扣多少分?”周翔拨开他的手,“别动我啊,摘美瞳呢。”

 

“文韬怎么总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我也就保鲜这几年了,过了点谁稀罕看我这老腊肉画这画那的。哎,不过你怎么进来的,没人拦着你吗。”

 

晏明修显然早就打好腹稿,说起话毫不拖泥带水:“姜皖,没被人看见,我从后门溜进来的,一会儿可以从那里走,我还让他在那守着。”

 

“哦,那我快点卸妆,别把人冻感冒了。”

 

周翔让晏明修先走,自己则去和剧组打了招呼才从后门离开。晏明修在车里等他,暖气已经开好了,车内丝毫不见得冷,反倒比消防通道热些。晏明修替他系好安全带,车便滑入夜色,并入驾驶道。

 

环城道堵得水泄不通,车灯明明灭灭闪烁不停,偏偏四处都有加塞的,半天都不见车前行一点。晏明修开了车载广播,各个台放的尽是些天气预报,今晚有雪。或者是嘈杂的电子音乐,听着人反倒更烦躁。

 

“去哪里啊?”

 

在晏明修第三次拧掉广播之后,周翔终于忍不住发问。

 

“订了上次说的那家西餐。”晏明修使劲摁了摁喇叭。前面的车没有要移动的迹象,他转动方向盘,想去另一条车道。但无论哪一条都是这样,拥挤,堵塞,好像要在路上迎接跨年。

 

周翔抓了抓头发。“哦,那家好吃,那咱们得快点。”

 

分针再动四个格就是八点,周翔知道晏明修口中的这家餐厅,在西四环,和他们家的方向相反。而且十点多就关门了,他们现在离那里还有还一段路程,怕是赶过去也无济于事。但今天事事都不太顺意,若是此时又泼晏明修一盆冷水,那谁都不会好受。

 

但幸运之神总算照顾到他们,熬过环城路之后路况明显顺畅了不少,晏明修周身的气压也不再这么低。周翔看着他——他单手操作方向盘,一手去取下那只挂在耳边的蓝牙耳机。他看了眼时间,“翔哥,到了,我们得走过去。”

 

周翔刚想开口应下,便听见外面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有什么炸裂开来。

 

是焰火,就在他身后的那片天空上。他从晏明修眼睛里看到的,橙黄的光点亮了一片紫色天空。

 

“啊,有烟花。”

 

他推门下车,往远处看去。有更多细长的光束从地面升起,在空中绽放。晏明修锁了车向他走去,手上拿着他脱在车上的毛呢大衣。

 

“好像是前门大街那边今晚有烟花秀,在这刚好能看到。”

 

停车场冷冷清清,只有他们两人站在车旁。晏明修把衣服披在他身上,又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别着凉了。”

 

周翔捏了捏他的手指,“早知道就去前门大街了,我都好几年没看过烟花了。”

 

“你要是想去,我们现在也可以去。”

 

“算了,还得吃饭呢。在这里看也挺好的,人少,免得还得被人拍到。”周翔嘿嘿笑了两声,他牵住晏明修往前走,“走吧,烟花什么时候看都行,再不去吃饭就打烊了。”

 

晏明修却像脚底生根,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周翔诧异地回头望了他两眼。“怎么,不走吗?”

 

“翔哥!我、我……”晏明修骤然用力,捏着他的指骨都咯吱作响,却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周翔偏头看他,“嗯?”

 

“我、我以后一定会更厉害的。”

 

“啊,我现在都觉得我家宝贝特别厉害了,你看的那些我都不明白。”周翔试图抽出一只手摸摸他的脑袋,但晏明修力道丝毫不减,像铁网笼住他。

 

“等迟早有一天……不,一定就是最近了。我一定可以和你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公众视野前……我会有能力的,我爸绝对不能阻扰我,他也不会敢给你难堪。”

 

天气太冷了,周翔张嘴,吐出的都是一团团寒气。他斟酌着词句,道:“这。这也不急。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不错的。”

 

“我不想再见你为难了。”晏明修摇头。”我会把所有最好的、只要我有的,全部给你。“

 

焰火在天际炸开,噼啪一声巨响。将晏明修的后半句话也吞了去。紫色的光在他身后虚虚镀了一层光影,将轮廓也一并模糊了。周翔没听清他的后半句话,本想重新询问,但晏明修却掐了话题,带着他向前走去。

 

他的黑色毛呢上突然沾了浅白的小点。

 

年末的最后一场雪,磨磨蹭蹭,总算在众望所盼中平安落地。周翔的睫毛上也沾了点儿雪,他伸手拂去,顺便帮晏明修抖了抖衣服。

 

“这不错,瑞雪兆丰年,还有烟花看。”

 

“嗯。”

 

“一会点了什么菜啊。”

 

“就之前说过的那几样,还有蒙布朗,榛子和抹茶的。”

 

“不错不错,他们家蒙布朗我老馋了,之前都没吃到过。”

 

“你要是喜欢,回头我也做给你吃。”

 

“哈,那还是得吃专业——不是说宝贝你做的不好吃!啊,那好吧,你回家做给我吃吧,还有那个,最近特别火的什么龙吟料理,咱们也试一试?”

 

“都听你的。”

 

路面积了薄薄一层雪,还不足以盖住深色的水泥路面。两人并肩而行,在新雪上留下两串浅浅的脚印,但随即又被落下的雪花覆盖。这条小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只有尽头的一对情侣举着手机自拍,即使是手牵手也不会被任何人认出来。

 

晏明修的手松了松,却马上被周翔反手抓紧了。

 

“怎么了吗?”

 

“没什么。”周翔突然伏在他耳边,轻轻咬了咬他的耳垂。“亲亲你。”

 

“不怕被人发现么。”

 

“又有谁在这里呢。”周翔嘴唇暖和,柔软地描摹他冰凉的脸廓。于是便逐渐逼近了,直到降落在水红的唇上。


 

Fin.

评论(7)
热度(93)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月面廃墟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