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面廃墟

【晏周】小猫咪(上)


缅因猫晏明修(日安) x 田园犬周翔(西昂)


是真的小猫小狗!名字是拆字了!写的特别傻!

 

 

小猫咪是家养的小猫咪,虎斑纹,白手套,一窝里最好看的那只。但他天生不亲人,换的好几任主人都对此颇有微词。孤僻的小猫咪被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终于在某日,没有封窗的新主人在摄像头里眼睁睁望着他扒开窗把手,从二楼跳到树上,没影儿了。

 

七八个月的小猫咪,脑子只有橘子这么大。外面的世界显然没有他想得简单,没有自动饮水机,没有冻干和罐头,连他不待见的猫粮都见不到一星半点。他试过和他的同类——长得像的东西,有尖尖的耳朵和长尾巴——吃同样的东西,但那会使他掉毛掉的厉害。而且他们的语言明明相通,他的同类碰见他,却会“嘶哈”的耸起脊背,后肢着力,在泥土上摁出湿软的爪坑。小猫咪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他懒得计较,不过舔了舔胸口的毛便轻巧地跑开。

 

风餐露宿好几日,环境换了一次又一次,小猫咪知道自己是从一个“街区”跑到另一个“街区”,他再也看不到熟悉的身影,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他开始想念家里恒温的猫窝和干净的水粮,不用像现在,连长毛都开始板结。

 

“你在做什么?”

 

小猫咪的灰手套悬在半空。

 

是不属于同类的,低沉的、温和的声音。

 

他扭头望向巷口。

 

此时朝阳初升,太阳像蛋黄在山顶冒了个头,溏心的,凝了一天际线蔓延的橙黄。

 

那个高大的身影抖了抖耳朵,小猫咪能看到一圈半透明的金色绒毛。他跑过来,柔软的肉垫踩上水洼,发出不小的声响。

 

是一只……狗?

 

小猫咪没见过那么大个的狗,他只见过邻居的博美,黑鼻头,圆眼睛,和他一样有长长的毛,也不比他大多少。面前的狗也是栗黄色的,短毛服帖,而且有翘起的尾巴。

 

他心虚地偷偷抬起自己的尾巴,喉咙里学着自己的同类一样发出威胁的声音。狗不为所动,反倒歪了歪头。“呃……你听不懂我说话吗?”

 

小猫咪感觉自己受到挑衅,浑身毛毛都气得炸开。他觉得自己不该这样,这只狗和他碰到的同类并无区别,为什么不能装着若无其事的离开?他压低嗓子,朝黄狗龇牙咧嘴。

 

“嘿,真听不懂。”黄狗甩甩脑袋,“小猫咪,那里的垃圾不能吃,角落里像谷子一样的是老鼠药,你要是吃了,世界上就会少一只好看的小猫咪啦。”

 

他用前爪挠了挠脸,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小猫咪闷闷开口,喊住走远的大狗。

 

他两只爪子叠在一起,长了的指甲勾住打结的毛。“谢谢。”

 

“听得懂啊。”热烘烘的大狗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回他身边,用黑爪垫搭上铁桶的边缘。“没事儿,你年龄小,该学的还多着。但最好还是找个伴,不然太辛苦了。”

 

骄傲的小猫咪不允许自己被看扁,于是气哼哼地跑了。狗嘴里说的老鼠药,他不明白,谷子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什么是死——他的几个同胞兄弟姐妹被它带走了,于是再也看不见他们,只留下他孤零零长大,被买走,被送来送去。

 

瞻前顾后,于是一天下来什么也没敢吃,只敢在水洼喝了几口水,但那水黑乎乎的,又脏又腥,小猫咪喝了一口便直吐舌头,他就是在这样狼狈的状况下再次遇见了大狗。

 

黄狗把嘴里衔的肉骨头放在地上,字正腔圆喊了他一声。

 

小猫咪望着那根泛着油光的肉骨头咽了咽口水。

 

黄狗把骨头往他面前推了推,“一起吃吧。”

 

“我不要。”小猫咪扭头,哼哼道:“这些东西带盐,我吃了会掉毛。”

 

大狗耸耸鼻尖,“挺娇贵啊。”

 

小猫咪面上发热,肚子却饿得咕咕叫。他不知道自己眼里满满都是肉骨头的倒影。大狗眯了眯眼,撕下骨头上的肉往水洼里丢。

 

“在水里涮涮吧。”

 

还不如掉毛呢!小猫咪摁住黄狗的前肢,支支吾吾道:“不用,我,我吃的。”

 

是新鲜的肉,微微有些热。小猫咪饿得狠了,没怎么嚼就三两下吞进肚里,他吃的不少,直到七八分饱才餍足地舔了舔嘴边的毛,于是注意到黄狗只是在旁边把肉剔好了给他。

 

“你不吃啊。”小猫咪羞愧道。

 

“我吃骨头。”黄狗说。

 

-

 

小猫咪成了黄狗的跟班。

 

他跟在大狗身后,有时又昂首阔步跑到前头去。但这不意味着生活重新变得舒坦起来,他们照样要翻越湿泞的水泥地面,与轰鸣的汽车隔着防护栏擦身而过。小猫咪嫌脏,不愿意走,狗便收起利齿,叼着他后颈柔软的毛皮踏过那些障碍。

 

“你是什么狗?金毛?拉布拉多?德国牧羊犬?”其实小猫咪一个品种的狗都没见过,他只是听说过,但为了不被看不起,他搜肠刮肚地想出了所有耳熟的名称。

 

“再猜猜。”大狗咧嘴一笑。

 

小猫咪不说话。

 

大狗眨了眨眼,“不逗你了,我是……呃,一定要说品种吗,我是土狗来着。”

 

“……”小猫咪黑了脸。

 

“哦,好吧,我是……什么来着,对,中华田园犬。”

 

“好土。”他瘪嘴。

 

“好吧,名贵的小猫咪,但我有好听的名字,我叫西昂。”

 

“我也有。”他挺了挺胸,“我是日安。”

 

“那就好办了。”西昂用前爪碰了碰他,“日安,可爱的小猫咪。”

 

日安不知道他是在叫自己的名字,或者是在单纯的道早安,含含糊糊应了一声。

 

西昂俯身,嗅了嗅地面。他招呼日安:"走吧,我们要从下水道里过。"

 

“去哪里?”

 

“去城市的南边,那儿有我的伙伴。”

 

“下水道太脏了。”

 

“我叼着你。”

 

西昂衔了他一路,从春芽初绽到盛夏流火,秋意洗涤残存的暑气。

 

日安已经不是猫崽,身量一下就窜出去好多。若是被叼着,其实相当费劲,西昂不说,他也不知道。不过是西昂走了两步便要将他放下来休息片刻,他一度以为是自己吃的太胖,换着借口把食物推到西昂面前。直到一场雨过后,他想窝在西昂怀里取暖,却挤不进去。

 

他摊平身子,不算尾巴,已经和西昂差不多长。

 

上次这样尴尬还是四个月大,主人为了让他长毛,把围脖都剪掉一圈,整只猫就显得愈加细长,只有毛是短的。难过的他一只猫躲在角落生闷气。好久才有所好转,长成如今一只漂亮的猫咪。他看看自己,围脖和手套恢复了白色,其他的毛毛银中带黑。他从桥洞下跑到河边,今晚没有月亮,但路灯明亮,照着他的倒影。

 

我已经是一只大猫了。日安若有所思。

 

西昂还在熟睡,发出轻微的鼾声,腰腹随着他的呼吸而起伏。日安畏寒,他记得几个月前,倒春寒,好不容易回暖的天气陡然跌落谷底,他刚认识西昂,还是只矜持的小猫咪,只敢把前爪缩在肚子底下取暖,睡了一会就开始打喷嚏。他做梦,梦见自己咬了最后一任主人,主人气急了,把他扔进冰箱让他反省。他和冻干装在一层,塑料袋上是白霜,他的胡须上也是冰棱子。

 

但是冰箱却突然失灵了,温度越来越高,他沉浸在温暖黑甜的梦中,不断下坠,不断下坠。爪垫碰到地面,是柔软的云。

 

日安“咪呜”一声,惊醒了。他的爪子还摁在西昂浅黄的肚子上,意犹未尽多踩了几下。

 

西昂把他整只猫都圈在怀里,他的头垫在西昂的前肢上,睡得四仰八叉。

 

于是日安扭了扭身子,自然而然地缩紧西昂圈出的领地。

 

而此时,大猫咪日安站在西昂面前,反复踱步。西昂害怕他睡不惯地面,特地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枯叶子,肉垫踩在落叶上,簌簌直响。西昂立起的耳朵颤了颤,睁了眼。

 

“日安,唔,你为什么不睡觉?”

 

“睡不着。”

 

”怎么了?“西昂直了身子。

 

“西昂,你看看我。”日安凑到他面前,“我这么大了。”

 

西昂嗅了嗅他,有露水和秋雨的味道。“你出去啦?”

 

“西昂!你不听我讲话!“日安委屈又生气地大叫。

 

“我没有我没有。”西昂蹬了蹬后腿,竟是站了起来。他前爪举在胸前维持平衡,朝日安道:“有我这么高吗?”

 

日安试着比划一下,并没有,也可能是他站不稳,连西昂的嘴都够不着。他恢复四肢着地的样子,“你是狗,我是猫,学人类站起来比划算什么?”

 

“入乡随俗。”西昂拍拍他的脑袋,“小猫咪,睡觉吧,你还没我一半长呢。”

 

日安哼哼唧唧地凑过去,在他脖颈边寻了个舒适的位置,低声道:”我都这么大了,明天我要自己去觅食了,不用事事都赖着你。“

 

西昂浑身的肌肉却紧绷起来,睡意如潮落。“什、什么?”

 

日安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西昂黑白分明的眼第一次露出失望,但日安埋在他暖烘烘的毛里,没有看见。他低低嗯了一声,带着整个身体微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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